哪些歌讓我成為了王以太

「一個嚴格意義上的 Hip-Hop 創作人，思考的事情不應該是我想成為誰誰誰，而是我要怎麼樣向世界展示我自己。」王以太告訴 Apple Music。憑藉選秀節目《中國新說唱》、《我是唱作人》為人認識，出身於四川 Hip-Hop 廠牌 CDC 成都集團 (前身為說唱會館) 的王以太，以其旋律性豐富的 Hip-Hop 逐步在主流樂壇站穩陣腳。在他心中，一般人所定義「另類」與「主流」間的界線，都被「呈現真實自己」的觀念打破，他認為，「每一個成功的 Hip-Hop 音樂人都應該是另類的」。適逢 Apple Music 推出「另類音樂破格之聲」專題，王以太親選歌單，分享影響他至深的 Gangsta Rap、Melodic Rap、Jazz Hip-Hop 等作品，聊聊 Frank Ocean 等音樂人如何影響他的音樂路。 最初，是周杰倫《半島鐵盒》哼唱的「走廊燈關上，書包放」，開啟了王以太對 Hip-Hop 的認識；而在唱片舖偶遇的 Eminem 專輯，則帶他正式進入 Hip-Hop 世界。爾後，Snoop Dogg、Jay Z、NAS 等 OG 在王以太心中埋下音樂種子，「他們給我的感覺，其實應該是一種在我印象裡最純正的、最有代表性的 Hip-Hop 的一些精神，包括他們的作詞，包括他們的對於技巧的一些講究，」他說：「(這) 讓我覺得 Hip-Hop 這種音樂形式……不光是要求你要有一些所謂的樂感……而是你需要去在生活中、在學習中不停地轉換你的所見、所聞、所學」。放眼華語樂壇，蛋堡的作品亦讓王以太為之驚艷，發現「Hip-Hop 有不同的角度」，而不需要像芭蕾舞一樣，「必須要按照那個條條框框去學習、去表達、去做動作……Hip-Hop 更重要的是你是誰。」 對王以太來說，Hip-Hop 使用 auto-tune 或許會惹起某些人的詬病，但在王以太眼裡，這卻是一種「即使我五音不全，我對這個東西有理解，我就想把它表達出來」的勇氣，讓他慢慢地去接受自己和別人的「一些不完美」。而面對生活上的不完美，Joey Bada$$、Capital Steez 等 Pro Era 藝人在作品中「對社會不公平發聲」的方式亦為王以太帶來啟發。「他們在使用一些很 old-school 的東岸的一些視角在表達他們所想表達的……包括他們對一些政府、對一些媒體的一些批判行為，其實讓我回憶到了 Hip-Hop 的一些本質……提醒了自己的初心。」他說：「他們其實在很多歌詞裡面都會透露出來他們反對一些主流的這些操作，就是美國主流的這些操作，然後他們依然可以去做說唱 (rap)，他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就給我一個信心。我不一定要成為那種 Drake、Lil Wayne 那樣的大明星，但我也可以說唱。」而在創作上，Kendrick Lamar 在寫詞、概念性方面對他影響頗深，其「透過問題看本質的能力」亦引起他更多的思考。「他不會去指責這些 (毒品等社會上的) 問題，但會透過這些問題看本質，為他的族群想解決問題的方式。」他說：「我會去盡量想要像 Kendrick 一樣，去洞察這個世界上所存在的一些問題，並且把本質揭露出來給大家看，並且可以幫到很多人。」歌單中王以太《別怕變老》正正思考著很多人怕老的問題。「能用這種鼓舞的方式去探討一個歲月流逝、沒有辦法抓住的這麼一個比較深層的話題，我覺得這種方式是一個很好的方式。」他說：「我看到很多的評論上寫『我婚禮一定要用這首歌』然後怎麼怎麼樣……讓我覺得我真正地感動到了別人。」 除了《別怕變老》，王以太也推薦了自己的 Jazz Hip-Hop、Trap 風格作品《Sorry》，「我認為它有態度，我認為它有音樂性，我認為它足夠能代表我自己想說的話。」他分享說。歌曲中，不難聽見 Lo-Fi Hip-Hop 先驅 Nujabes 的影響。王以太認為，比起美國 Gangsta Rap、Melodic Rap 的「大刀闊斧」形式，Nujabes 流露的則是「很內斂」的「東方氣質」。這亦讓他體會到，Hip-Hop 並不只是個他們只能模仿的「舶來品」，「而是一個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這麼一個事情」。他說：「我一直很喜歡 Jazz Hip-Hop，包括他 (Nujabes) 的所有的採樣，他選擇的東西、選擇的曲目……一些樂器也好，我覺得都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在 Trap 裡面是一個非常完美的關係。」對王以太來說，這種內斂特質同樣在 Lo-Fi Hip-Hop 裡找到。「(這) 屬於一個你自己需要去消化、自己放在耳機裡聽的一個東西。它的存在是在告訴我們，Hip-Hop 應有不同的形式，應該有不同的欣賞的方式。」 對於 Anderson .Paak、Ty Dolla $ign 等人旋律性比較強的風格，王以太認為這也只是 Hip-Hop 的一種形式。「旋律這個東西不應該和 Hip-Hop 分開並論，因為旋律就是音樂嘛。Hip-Hop 也是音樂。」他說：「你可以 rap，像 Eminem，你是 Hip-Hop，但你也可以 sing，像 Anderson .Paak，你也是 Hip-Hop。」說起 Hip-Hop 的表達方式，歌單裡亦不乏加州 Hip-Hop 團體 Odd Future 成員 Tyler, The Creator、Frank Ocean 等走前衛風格的音樂人。《She》表達的「病態的愛戀」，可謂打破王以太一貫對 Hip-Hop 情歌包含「陽光、沙灘、美女」的想像。「他 (Odd Future) 講的東西還是挺真實的……(而且) 那個時候確實是代表很小眾的一些想法，但就像我說的一個成功的 Hip-Hop 的音樂人都應該是另類的，所以說我覺得 Odd Future 的這個團體是非常成功的。」像 Odd Future 這樣成功的團體，亦令人聯想到王以太所屬的成都集團。比較起兩者，王以太認為「成都集團目前還達不到像 Odd Future 那樣，可能影響力能達到，但是你要說在文化的啟發上面是達不到的」。在王以太心中，成都集團「不夠另類、不夠有代表性」。「如果成都集團所有的成員，都能有一種就是更加統一的一個意識形態的表達的話，一些更另類的、區別於國外的一些東西的話……才能『更』能啟發到現在的，就是這些聽眾和想要從業的人。」他總結說：「就是應該要去有更豐滿的形象，而不是只是一幫酷小孩而已。」 近年，《中國新說唱》等節目都將 Hip-Hop 音樂帶進大眾視野，亦有更多主流音樂人開始嘗試將 Hip-Hop 音樂融入作品，王以太覺得這是件「好事情」。「新的從業者也好，新的聽眾也好，可能他們的欣賞水平和業務能力參差不齊，但是，時間會幫我們篩選出來真正對 Hip-Hop 感興趣的人，並且把他培養成茁壯的大樹。」例如主流明星張藝興成功跨界，就能夠「給 Hip-Hop 注入不同的能量、血液」，「我們都是跟著 Hip-Hop 一起成長的孩子，我們只需要跟著它一起成長，接受它不同的表達形式，像所有的 OG 接受 young blood 那樣，像 Snoop Dogg 在臉書上說，Kendrick Lamar 就是西海岸的『new king』。要有這種傳承的精神，要有這種包容的精神。」而身為主流樂壇的一員，他坦言在藝術與商業、保持地下的態度與流行的傳唱度上也經歷不少掙扎，試著尋找平衡。他認為，能以普羅大眾接受的敘事角度和表達方式，去描述像 Odd Future 那樣「非常隱秘」的主題的話，是一件「非常 Hip-Hop」的事情：「到這個時候，我就不會再去糾結於我到底是不是娛樂明星，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甚麼。我只是一個想說我自己的話的人，並且我找到了最適合的表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