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著螢幕的訊息往返、僅限網路暢通時的曖昧流動,專輯同名曲《Modern Problem》說著科技交織人際關係可能產生的便利或焦慮,正是凹與山首張專輯的核心。雖然這種主題在廿一世紀常被反覆提起,而凹與山的音色亦令人聯想起 The Postal Service、Grandaddy 等結合電子音色與民謠底蘊的國際獨立音樂大名,但放眼華語獨立樂壇,繼法蘭黛樂團、原子邦妮、黃玠瑋等電氣獨立女聲之後,凹與山在配器上相對偏重於採用原聲而非電結他,兩種音色表現的冷暖溫差,加上渾厚的唱腔,在華語新聲之間可說得上是一抹新鮮的存在。 時間拉回 2018 年,這對台灣 Folktronica 雙人組於網上發表歌曲《理查》,電氣化的脈衝音訊融合原音木結他勾弦,將一冷一熱的聲音演繹得恰到好處,並延續至今成為《Modern Problem》的主旋律。 在電子合成器的運用上,《Modern Problem》結合了 Downtempo、Glitch、Ambient Techno,具層次感的聲響表現仿如展現科技世界的不同維度,而對於復古浪漫的思憶,則是與法國夢幻電子樂團 M83 有著不少共通之處。 《Modern Problem》巧妙地分割成猶如黑膠唱片的 AB 面,兩條主線並行發展。上半部分的序曲《Corporate Ladder》使用了大渾沌的低頻雜訊音色,在工業氣息中展開了凹與山對於科技、未來、人工智能發展技術的質疑。《Claire》、《尼克》承繼前作《理查》的人名系列,點出隱藏在脆弱人際關係背後的探問。《親愛的》偏向 Indie Folk 的底蘊滲入輕巧的電子碎拍,抒發與親密的人對未來暢想。 下半場的《Ghost Workers》巧合地與前一曲《葬禮播放清單》緊密相連拉開序幕,反覆的冰冷節拍反映著當代「社畜」們機械般的勞動模式,銜接到《Hotel 22》描寫美國矽谷在科技發達表層下眾多無家可歸者的陰暗面;《PDF》則以電子檔案的特性為譬喻:「收藏在記憶的壓縮檔/雲端備份不就是這樣嗎/不被想起卻不曾被遺忘」,隨著結他緩緩行進,再加入合成器營造氛圍,專輯最後收尾於 Acoustic Pop 風格的《party to the moon》,頗有當代卧室音樂人的色彩。 在團員小凹領銜製作下,專輯邀請到 The Crane、Sonic Deadhorse (音速死馬) 等獨立音樂人共同製作,同名主打歌《Modern Problem》則邀請第 12 屆金音獎「最佳 R&B 專輯」得獎者 LINION 跨刀 Bass 演奏、獻唱,為凹與山的作品添入過去少有的靈魂律動。在科技無所不在的時代,凹與山透過《Modern Problem》拋出疑問與觀點,有趣的是,這些歌曲也無可避免地以數碼訊號的方式在網絡與聽眾之間傳送,所幸,面對這些現代問題,他們的音樂始終在冷酷的電子聲響中,保留類比時代的溫潤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