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Y//IV

PREY//IV

Alice Glass 指控 Crystal Castles 共同團員 Ethan Kath 對自己施予性暴力與多種形式的身心戕害,並且在後者興起的誹謗官司中獲勝。她自 2014 年離團後開始獨立活動,走過數支單曲和 EP 直面自己傷口的「重建」之路,Alice Glass 終於推出了首張個人專輯《Prey//IV》。雖是首張專輯,但標題的「IV」其來有自:不僅替自己仍在 Crystal Castles 時期的三部曲專輯 (自 I 到 III 命名) 做了正統延續的宣示,彷彿更有直接忽視 Crystal Castles 其後啟用新主唱發行的《Amnesty (I)》之意,而「獵物」(Prey) 一詞更對應了「性獵食者」(Sexual predator) 的行為。 專輯標題的意義或許不僅單單只是為了挑釁,更重要的是覆述自身經歷並讓大家牢牢記住這件事來阻止下個「獵物」出現。Alice Glass 離團後在《衛報》的一場專訪中提到:「他 (Kath) 經常威脅我還有一狗票寂寂無名卻滿懷幻想的女孩在排隊等著取代我。」(She says he would often threaten her with the prospect of a nameless girl waiting in the wings.) 或許也是 Glass 對 Crystal Castles 新主唱的遙遠「警示」,而 Alice Glass 更不只一次表示希望能以自己為鑑,來挽救潛在的受害者。 《Prey//IV》的意義不只是控訴與袒露,更是一場包裹在 Electronic、Glitch 噪響裡的暗黑呼告,警示所有加害者獵物也會有反咬之時。Alice Glass 典型的暗黑編曲美學一點也不少,失真的尖銳低吼與主流電子人聲並置,彷彿能從音樂中聽見一名時而清醒、時而迷亂的人正在呼救。 首先〈Fair Game〉便為聽者搬演了一場典型的「煤氣燈效應」(Gaslighting,否定受害者自尊與認知的心理操縱形式。) 話術:「你毀了我們的一切/每個人都在背後笑你/沒有我你什麼屁都不是你知道嗎?」(You ruined everything for us/Everybody laughs behind your back/Where would you be without me?)。同時〈BABY TEETH〉的敘事者一面擁抱有毒關係「反正痛苦只是一時的,我早就習慣了。」(I’m getting used to it, pain is temporary.),一面又大聲吶喊著「這根本不公平/這永遠都不會公平的」(It isn’t fair/And it will never be) 的矛盾,彷彿具體再現了受害者身處痛苦卻仍飲鴆止渴的心境,對比全專黑暗風格略顯突兀的流行電子元素,這首曲目更像痛苦中的甜蜜幻夢。 聆聽《Prey//IV》至此,似乎是張沒有救贖的專輯,但 Alice Glass 仍在媒體《DIY Magzine》的專訪中表示:「我希望做一些能讓你在悲傷時起舞的歌。」(I like to make songs that you can dance to when you’re sad.) 展現了《Prey//IV》的深刻內涵——任何在關係中受過傷害的一方,仍能有一隅舔舐傷口的安全房。不只有蜷縮在角落裡的低聲啜泣,也用強烈的電子節拍表現出傷痛過後的強大與自信。專輯在〈PREY〉的震盪與重拍聲響中拉開序幕,走過中段〈LOVE IS VIOLENCE〉的痛苦澈悟、〈SUFFER AND SWALLOW〉酣暢淋漓的復仇宣言,以略帶 Drone/Ambient 氣息的〈SORROW ENDS〉收尾,或許說明了有些傷口永遠不會好,但 Glass 將曾經的痛楚吞嚥而下,化作這張半小時的專輯,在復仇之外完成了又一次自我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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